邊城故事——察隅·僜人傳奇

    僜人，生活在西藏南端與印度，緬甸交界的林芝地區(qū)察隅縣境內(nèi)，是中國五十六個民族之外的一個族群，由于人口不到兩千，出沒于深山老林，歷史上曾被稱為野人，傳說他們只帶一把刀和五根繩子就能在山里呆上半年， 赤著腳就能夠上雪山，這些來自深山的獵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群體，他們能否適應今天的生活呢？

    初夏，我們邊城故事攝制組將去往西藏，拍攝世居在中印邊界地區(qū)察隅縣的族群－－－僜人。

    在機場我們竟然碰到了一個同路人，一個在北京讀書的小伙子，為了讓我們確信他也是去察隅，他拿出了身份證。

    這個靦腆的大學生竟然就是僜人這和我們想象中的森林勇士差別太大了，它告訴我們他從小在縣城長大又多年在外讀書對僜人歷史了解不多，如果要尋找僜人的傳統(tǒng)應該拍攝他的叔叔，一個非常有威望的獵人阿勒松，在那里我們才會看到傳統(tǒng)的僜人是什么樣。

    在拉薩我們與小伙子松衛(wèi)分了手，他要在首府多呆幾天，而我們的心早已飛到一千公里之外的察隅，況且這一千公里絕不是內(nèi)地高速路上一天的車程，其間我們要跨越雅魯藏布江，翻越喜馬拉雅山脈的四座五千米左右的山峰，穿過泥石流多發(fā)的雅魯藏布江大拐彎附近地區(qū)，好在我們的目的地海拔只有兩千多米，當我們筋疲力竭的時候也許不用再去對付高原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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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僜人如此遠離文化和經(jīng)濟中心，是否能保留著別具一格的古老傳統(tǒng)呢？

    經(jīng)過三天行程我們終于從拉薩來到了山高谷深的察隅縣。

    進入察隅河谷，水稻出現(xiàn)了，這在江南雖然不足為奇，但對于剛剛翻越喜馬拉雅山的人來說它卻是難得的風景，要知道澆灌稻田的河水都來自雪山之巔。

    同樣象江南的還有濕熱的空氣和亞熱帶森林。在這個和西藏大部分地區(qū)迥然不同的地方生活的人們會是什么樣呢？

    在察隅縣的下察隅鎮(zhèn)我們終于見到了僜人村，據(jù)說他們是從六十年代開始經(jīng)過近五次的搬遷逐漸從深山里移居到山外的。我們要找的阿勒松先生就居住在一個名叫薩窮的村莊。

    他們的村子比我們想象的要整齊，傳說中密林深處的茅草棚已經(jīng)不見了，標準的房子和院子甚至讓我們羨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我們還能找到它們的歷史和傳統(tǒng)嗎？

    然而當我們問到其他內(nèi)容是村里人卻不愿回答了，他們告訴我們，要知道更多情況必須找到那個擁有牛頭最多的人。大量的牛頭意味著什么呢？擁有知識，財富還是權力。我們感覺到牛頭一定在僜人中有著特殊的含義。

    阿勒松先生是否也有大量的牛頭呢？我們在村里打聽到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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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急于想看到主人的牛頭，但卻被熱情的邀請進餐，在僜人看來沒有招待手抓飯就進行其他的項目是不禮貌的，

    對于吃飯，僜人的規(guī)矩很特殊，恰如其分的形容就是“吃不了兜著走”，比如今天宰殺的東西如果吃不完則必須由客人平分帶走。即使是一頭牛也得這樣，主人只留一個牛頭作為紀念

    飯后我們終于見到了主人的牛頭，

    然而這并不是長期積攢的牛頭，而僅僅是主人在一九九一年的一個上午砍下來的牛頭。它們記載著一段傳奇故事。

    這二十五個牛頭為整個部族帶來了吉祥。也成為阿勒松一生的榮耀，過去僜人把部族的領袖成為頭人，擁有牛頭就是一個象征。

    同時阿勒松還有另一件寶物可以在全國人民面前引以為自豪，這就是一把可以隨身攜帶上飛機的長刀，這在全國也是絕無僅有的。

    然而在一九八六年的一天這把刀卻差點離開主人，這一年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組織全國少數(shù)民族代表到北京參觀學習，阿勒松作為僜人的代表赴邀前往 可是當他準備乘飛機的時候卻被擋住了，原因是他隨身攜帶著管制刀具。

    為了尊重僜人特殊的民俗習慣，經(jīng)民委，公安部和民航局等多家單位協(xié)調(diào)，阿勒松終于把他的寶刀隨身帶上了飛機。也成為民航史上一個空前絕后的事件。

    許多等人都像阿勒松一樣從八歲就開始配刀，這不僅僅是一個裝飾，對于生活在原始森林的僜人，一切取自天然無刀不行，猛獸荊棘遍地無刀不行，就象一位人類學家所說的“刀是野生動物與人類的分界線，有了刀人類便從莽莽森林中脫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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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他們能用五根繩子下兩百種套子，捕捉所有他們已知的動物，我們能否有機會目睹這些古老的技藝呢？

    翻過這道柵欄前面就是登人傳統(tǒng)狩獵的地方了，這里最常出沒的動物是豹子野豬和黑熊， 而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它們的領地。

    好在我們身邊的僜人是最杰出的獵手，傳說他們只帶一把刀和五根繩子就能在山里呆上半年， 赤著腳就能夠上雪山，如此勇武的獵人是否就可以對山中的動物個殺勿論呢？其實并非如此，他們最常捕食的其實是繁殖最快的野生鼠類，捕食這些動物不僅能填補僜人肉食的缺乏同時也保護了森林。

    越進入河谷深處空氣越加濕熱，這是由于印度洋暖濕氣流影響，野生芭蕉林就是山鼠活動的樂園。

    但在什么地方下套子呢？獵人選擇了小溪旁邊的一塊開闊地。

    獵人沒有帶籠子，夾子，一塊石頭就能把狡猾的山鼠擒住。機關的巧勁是成敗的關鍵，周圍常會有其他動物昆蟲經(jīng)過，必須保證這個裝置既穩(wěn)固又靈敏。

    裝置做成了。這是一個精巧的四桿聯(lián)動機構，只要誘餌被觸動，山鼠便被穩(wěn)穩(wěn)的壓在石頭下面，而觸動其它部位裝置卻穩(wěn)如泰山。

    可是用什么作誘餌呢？要知道周圍有很多嘴饞的昆蟲。

    又是一個就地取用的材料，這個誘餌不會吸引別的動物啃咬，這樣才能確保捕鼠的成功。

    在我們看來這是一個復雜的技巧，但是僜人男女老幼都能熟練使用，據(jù)說山鼠是僜人年輕婦女唯一的肉食，在她們看來吃別的肉會影響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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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始森林中充滿了食物也充滿了兇險，許多是我們外來者根本看不出來的，一個隱蔽的套索會出其不意的把人掉上半空中，那可能就是登人曾經(jīng)用來對付敵人的武器，而平時它則用來套野雞，當然會更小巧。

    但是真正起作用的是套索，不需要彈簧一棵小樹或者是一個韌性的枝條就可以用來發(fā)力

    據(jù)說僜人從八歲就開始學習狩獵技巧十二歲就可以獨立上山捕捉小型動物養(yǎng)家糊口，過去要想成為僜人的頭領先要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獵人。因此高手不斷涌現(xiàn)技巧層出不窮，野雞套只是他們最常用的一種。

    繩子在人類的文明史上起到過多大的作用，從僜人的捕獵可見一斑，不僅如此，幾十年前僜人還在使用結繩來記事，如果收到繩結一定會有不一般的事情發(fā)生。 比如接到一個銀絲編成的繩結就意味著接受了一個決斗的約定，由于沒有銀絲我們暫用一個電線來代替，

    其實僜人很不愿意打這樣的結，他們認為這是不祥的東西。

    驍勇好斗曾經(jīng)是舊時代僜人的特點，但如今心理的疙瘩已經(jīng)一個個被斬斷了

    在這個時代僜人仍然爭強好勝，但卻不再用決斗來表達。十年來阿勒松的心愿就是要把自己的薩窮村建得最好，為此他不得不和村里的鬼神作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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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村里人發(fā)現(xiàn)他家并沒有因此而惹鬼上身，于是村里相繼有了寬敞的廣東路，福建路和拉薩路。為此阿勒松又捐出了自己八萬多的積蓄，在他看來這和殺牛請客一樣是僜人 顯示富足最好的方法。

    正當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一個消息，一戶僜人正在開慶祝會，慶祝他們在山上的收獲，這在過去是打獵歸來的儀式，可是如今已禁獵多年。他們會有什么樣的收獲呢？我們將去拜訪。

    主人熱情的敬酒卻始終沒有看到獵物，

    原來是蟲草，難怪他們會覺得比捉到狗熊還高興?？磥慝C人們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新的定位。

    這時主人的母親來給我們敬酒，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會唱已經(jīng)失傳了的僜人傳統(tǒng)山歌。

    這位老媽媽仍然保留著傳統(tǒng)的裝束，這種原始的唱法在其他民族中已經(jīng)消失殆盡，難怪有專家說僜人是遠古文明的活化石。

    就在這時另一個老人也翩翩入場了。

    這就是僜人，他們樂于分享，即使沒有金錢和美食，還有笑語和歡歌，這種如山川一樣寬厚的胸懷正是我們尋找的遠古文明的精華。